走近了,她的眼睛盯着手上的包装纸,把一次性盒子装的猪肉裹好,放进冰柜里。刘林甚至能听到保鲜纸在她手上嘶嘶响着,十分顺从地接受她的剪裁。她忙碌地走来走去,沉醉于自己的事业中,没有发现刘林和同学们正站在她身边。
她的脚上穿着刘林为她买的鞋,白得像雪。
那是她三年前出发去参加东南亚残疾人乒乓球比赛前,刘林送给她的礼物。
他说:“好马配好鞍。”
聪明的她竟然听懂了,说:“马到——成功。”
后来,马到成功的她就穿着这双鞋踩在了高雄市的土地上,与来自东南亚各个国家的智障孩子对决,登上了冠军的领奖台。
说是刘林买的鞋,其实是陈怡挑的,刘林不会给女孩子买东西。陈怡说:“小姑娘穿白色好,她唱歌时也可以穿,白色百搭,唱歌打球,一鞋两用。”
晓雅是他们俩共同的“财富”。
他们俩一个教她练乒乓,一个教她学唱歌。在分享着晓雅给他们带来的惊喜的同时,他们俩也成了一朵花上的两片叶子。
陈怡要上公开课,不会做课件,他跑过去,帮她一起设计。陈怡班住校的学生生病了,她抱不动,半夜里孩子的家里人又联系不上,她一个电话打过来,他就咬着牙从暖被窝里爬出来,骑着自行车赶到学校,陪她一起带着学生去看病。
有一次半夜,陈怡班上的一个唐宝宝发高烧,流鼻血,她抱不动孩子,刘林就替她背着孩子上医院,一个带孩子看急诊的老太太总是朝他们看。
“这孩子,好像——”她无法忍住自己的好奇心。
“他是唐氏综合征孩子。”刘林说。
“很可怜,唉,你们这么年轻的……”
“我们不是孩子的爸爸妈妈,你弄错了。”陈怡的脸上冷冷的,甚至都没回过头看老太太一眼。
“那你们是……?”老太太的好奇心就像一根藤上了墙,停不住脚步了。
“老人家,你真喜欢打听事。我们是他的老师。”陈怡低着头,脸涨红了。刘林知道,她的脸红,是天空晴转多云要生气的预报。
“你们良心真好啊。他爸妈呢?”老太太这是想打破砂锅问到底了。但陈怡扭头就走,刘林跟在她身后,悄声问:“你怎么了?”
“我不是担心别人误会我们是他的爸妈,我就是不喜欢对别人的事情特别感兴趣的人。这样问话是不礼貌的。你想想,如果我们俩真是孩子的爸爸妈妈,会怎么想?有多么难过?”
这一句“爸爸妈妈”,让刘林涨红了脸。她正抱着孩子给他打试验针。陈怡长得很好看,他总是看她在舞台上和孩子们一起表演节目,晓雅演女儿,她演妈妈。这么深的夜,她抱着别人家的孩子,好像是自己的孩子,难怪别人误会了。她的睫毛一闪一闪的,每隔一会儿就用手试试孩子的体温,看他有没有退烧。她的样子让刘林的夜晚变得不平静起来。
或许他们之间的爱情就是从那个陪伴孩子的夜晚开始的,而爱唱歌又爱运动的孩子们,成了把他们联结在一起的纽带。
在学校里,孩子智力缺损越大,运动能力越低。让一部分身体素质好的孩子在跑步、篮球等一些剧烈活动中寻找乐趣,让其他的孩子在羽毛球、乒乓球中寻找到锻炼自己的新天地,是学校体育课的主导思想。王海每天中午的内容就是打羽毛球。自闭症者的协同能力往往较差,每次只能将注意力集中在一件事情上,眼睛观察时,手和脚就难以做出精确动作。羽毛球等小球运动需要手眼协调,球打来时,眼睛必须盯住球看,判断球的运动路线,手和脚再做出相应的动作,这有助于改善自闭症者的身体协作能力。谁也不知道一个简单的打球动作,需要大脑多少次的传感工作。王海一开始甚至不会其中的一个分解动作——弯腿跳。刘林就拉着王海的手一起跳床,让他感受跳的感觉,并告诉他这就是“跳”。然后,让他弯着腿从一个台阶跳下来,克服他对弯腿跳的恐惧心理。当他终于弯起了腿时,刘林让他连续跳两三次。经过持续的训练,王海才学会了连续弯腿跳起来。
当王海终于会发球时,他举起球拍的方向永远只有一个,他不懂得变换姿势,也很难接住从不同方向飞来的球。刘林反复地教,王海的父亲王勇辞别了海员生活,找了离学校最近的一家办事处工作,每天中午从单位赶过来陪儿子打球,风雨无阻。练习了四五年后,王海已经能带着刚刚来学校读书的自闭症同伴小路一起打羽毛球了。
安静的球场上,只听到拍子“噗噗”击打羽毛球的声音,两个自闭症孩子的交流通过一只羽毛球无声地进行着。那只羽毛球,好像他们之间的信鸽,飞来飞去,建立着彼此的联系。他们总是形影不离地在一起,无须对话,就悄然建立起友谊。
打羽毛球、吹葫芦丝是王海最喜欢的两件事情。打球时,是刘林在一步步教他,让他控制僵硬的身体在运动中获得旋律;吹葫芦丝时,是陈怡在陪他,让他在手指的运动中找到音乐的美妙。当刘林问王海喜欢什么时,他会凑到跟前,凑得很近很近,说,王海喜欢打球,喜欢葫芦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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