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阴谋？”庞黄不自然地躲开曹熠华的目光，刚好瞥见窗外的城市正在离他们远去。
“就是你以为的事故规划局的阴谋啊。”曹熠华平静地说，“而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们的阴谋就是没有阴谋。至少在我的辖区没有。我们从没为自己谋求过任何不正当的利益。”
“那你们干吗要隐藏起来？”庞黄狐疑地说，“您既然是大汉事故规划局的第一号人物，干吗还要装成降生管理局京畿分局的一个小小科长？如果这不是为了欺骗公众的话——”
“这确实是为了欺骗公众。”曹熠华缓缓地点了点头，“但你要知道，不是我们想欺骗公众，而是公众想要被欺骗，明白吗？”他的语气忽然有点悲哀，“你自己不也说吗，这些人既巴望着长生不老，又盼着多子多福，这本来就矛盾啊。可是这人呐，他就这么矛盾，你不让他长生不老，他不答应，不让他多子多福，他也不乐意，那我们还能怎么办？”
庞黄转头看了看云梦澜。“那就把真相告诉大家，让大家自己选啊。”云梦澜把右手插在腰间，好像握住了什么武器，“你们凭什么替所有人做主？”
“嘿，你平时看起来不傻啊，怎么今天说起话来这么傻。”曹熠华在座椅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似乎完全没把云梦澜放在眼里，“我们凭什么替所有人做主，废话，当然是凭大多数人不愿自己做主呗。他们不愿承担做出选择的责任，这点儿道理都不懂。”他又转头看着庞黄，“所以，庞黄，我一点儿都不担心公众知道真相。相反，我更担心他们知道真相之后，会把你看成什么。”
曹熠华忽然站起身来，死死地盯住庞黄。“你以为他们会把你看成英雄吗？不，不可能。你只是那个戳破皇帝新衣的孩子。”他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动起来，“你打破了‘名额’的童话，但是，你有更好的童话吗？你没有。你这样做只会让所有人都痛苦，因为他们再也不能心安理得地一边长生不老，一边多子多福了。”
“所以，他们会痛恨你。”曹熠华像演说家一样给这段话加上了一个精悍的结尾，“所有人都会想把你从记忆里抹掉。”
庞黄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但他还想继续挣扎。
“不会是所有人。公众有权知道真相，他们会愿意知道真相。”他说。他竭尽全力让这两句话听上去声调平稳，但失败了。
“真相？哈，庞黄，我真不知道你这份天真是可贵还是可笑。”曹熠华说，“我问你，你认为咱们之所以能站在这儿，是因为地球有万有引力，对吧？所以你以为万有引力就是真相。但是，如果有人相信这是神的安排，那万有引力对他来说还是真相吗？”
“什么？我不明白您在说什——”
“——我在说，你之所以认为‘世界是客观的’，是因为你在主观上相信它是客观的，你的真相只是你主观相信的真相。”曹熠华以庞黄从未见过的雄辩语气说，“所以真相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们愿意相信什么。”
“我的天，我的天。”云梦澜忽然鼓起掌来，“曹局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说会道了？我敢打赌，你一定是在大汉网络学堂上偷偷进修了修辞学。”
“我也没见过您这样，科——呃——局长。”庞黄说，“您说的道理我有点明白了，但我还能再问您一个问题吗？”
“问吧。”
“如果您现在已经掌控了局面，直接杀掉我不就好了？干吗要费这么大劲来劝我？”
“哦，当然是因为——”
“——当然是因为他没掌控局面啦。”云梦澜截住话头，“你以为他们的人坐在驾驶位上，就能开得了飞船了？带个微型氦闪弹上来就了不起啦，有本事你就引爆，咱都别活。”
“我们手里都拿着‘轻羽衣’，你听说过这东西吧。”曹熠华淡淡地说，“一旦启动，它就能包裹着我们的皮肤形成保护膜，20分钟内阻挡99.7%的热辐射和100%的电离辐射。当然啦，我们还是会受一点伤，不过这样才真实嘛。”
云梦澜的脸色微微一变。“哼。”他不置可否地说，“我怎么没听说这玩意研制成功了。”
“总会有点你没听说的事嘛。毕竟我们是事故规划局呀。”叶凝秋露出一个甜甜的、但让人觉得发冷的笑容，“你们既然用聚变发动机飞船，我们总得把它‘规划’成一起聚变发动机事故，对不对？搞这么个事故可不便宜呐，下回你还是用微波供电的吧，对付那种东西我们在行。”
云梦澜和司马仪栩对望一眼，两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但咱们没必要非得走到那一步。”曹熠华忽然说。他还是看着庞黄，“只要你答应跟我回去，再把苑璃苏的存储器交给我，我们就不让这事故发生，你看怎么样？”
庞黄有些踌躇。他瞥了一眼云梦澜，后者摇了摇头。
“呃——这样当然——好。”他吞吞吐吐地说，“但是——您信得过我吗？您怎么知道我没给存储器里的内容做备份？要是我假装答应了您，一出飞船，我就翻脸，您怎么办？”
曹熠华笑了起来。“我了解你，庞黄。”他说，“就凭你这份坦诚，我也信得过你不是出尔反尔的人。他俩也不是坏人，”他用下巴指了指云梦澜和司马仪栩，“就是有点蠢罢了。没必要多造杀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大明海寇请大家收藏：(m.kenshuju.com)大明海寇啃书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