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程快要结束了。野鹅们像无家可归的流浪汉那样夜宿,已是最后一次了。从明天开始,他们将不再随处睡觉,而是要为他们自己建筑牢固的窠巢,开始过家庭生活了。
在平时,野鹅群中第一个醒来的总是阿卡。但是那天早晨第一个醒来的却是白鹅马丁。
他走到每一只野鹅跟前,用他的嘴轻轻地推醒他们,说:“起来吧!到出发的时候了!让我们到了拉伯兰再痛痛快快地睡觉吧。”马丁非常急切地想看到拉伯兰。
最后,他用硬嘴在自己的翅膀上面啄了一下,唤醒了像面包卷一样缩着身子睡在翅膀下面的尼尔斯。
尼尔斯从马丁的翅膀下面钻了出来,跳到白鹅的背上,野鹅群立刻出发了。他们离拉伯兰越来越近,碰到的同路伙伴也越来越多了。各种候鸟都向野鹅们打着招呼。
“可敬的阿卡身体好吗?”一队鸟儿喊道。
“你们住在哪儿?我们准备住到绿岬上去!”另一队鸟儿又叫道。
“让我们瞧瞧那位战胜灰田鼠的小勇士!”第三队野鸟叫道,“他在哪里?”
尼尔斯拿出他的手帕,像旗子一般在他的头上挥舞起来。他张开喉咙一面高唱着,一面摇晃着身子,摆动着两脚。突然,一只小木靴从他的脚上脱落下来。
“马丁!”尼尔斯喊道,“我的靴子掉下去了!”
马丁向尼尔斯回过头来,发出命令:“喂,你必须牢牢地抱住我的脖子!”
他们直向下面飞去。但是,尼尔斯还没有来得及从马丁的背上跳下来,树林里突然传来了一阵人声,一个男孩和一个小姑娘跑到这条小路上来了。
“瞧,麦茨!这是什么东西?”小姑娘弯下身子,拾起了尼尔斯的小靴子。
“多好玩的东西!这是一只真正的小木靴子,跟你和我穿的一模一样。只是它太小了,连我们的鼻子也塞不进去。”
“好吧,让我试一下。”那个叫麦茨的男孩子从他妹妹的手中抢过那只小靴子,把它覆到鼻子尖上去。
“不行,塞不进去。”麦茨玩弄着小靴子,突然大笑起来。
“听我说,奥奥莎!如果把这只小靴子拿去给我们的小猫穿怎么样?也许能穿上吧?”
“啊,自然能穿上的!”奥奥莎叫道。
奥奥莎沿着小路向前跑去,麦茨紧跟在奥奥莎的后面,马丁和尼尔斯也在后面跟了上来。那条小路直接通到看林人的小屋门口。一只小猫正蜷着身子在门阶上打瞌睡。
奥奥莎蹲了下来,把小猫放到自己的膝盖上面,麦茨握住他的脚爪往小靴子里面塞。但是小猫并不愿意穿靴子,他“喵喵”地叫着、抓着,死命地舞动四个小爪子,最后竟把小靴子从麦茨的手心里打了下来。
这时候,马丁正好赶来了。他用嘴衔起小木靴,转身就逃跑了。但是,太晚了,他已经被孩子们发现了。麦茨跳了两下就扑到马丁身边,抓住了他的翅膀。
“妈妈!”麦茨叫道,“我们的马太回来了!”
“我不是马太!放我走,我是马丁!”
不幸的俘虏用翅膀拼命抵抗。但是谁也听不懂他的话。
“不行,这一次你可逃不掉了!”麦茨两手像钳子一般握住了他的翅膀。
一个脸颊通红的女人,听到了孩子们的叫喊声从屋子里跑了出来。一看到马丁,她就高兴地笑了。
“我就知道,马太一定会回来的。”她跑到马丁身边叫喊起来,“咦!这不是马太,这是别人家的公鹅!”
“他是从哪儿来的?不过,反正都一样,马太逃走了,就让这只公鹅留在我们这儿吧。”
女人捉住马丁,想把他关到一个鸡笼里去,但是马丁突然从她的手中挣扎出来。马丁用他的翅膀打她,用硬嘴啄她,把她啄出血来了。
“这野蛮的东西!”女主人解下了围裙,把它罩到马丁身上。就这样,女主人把马丁捧到屋子里去了。
躲在大树后面的尼尔斯目睹了眼前的一切,他决定要救马丁!
尼尔斯坚决地向屋子走去,通过开着的门他悄悄地溜进了厨房。
马丁正在窗户下面的一张大桌子上躺着。绳子把他的脚和翅膀缚得很紧,使他不能转动一下。女主人正在炉灶旁忙碌着。她把洗净了的铁锅放在一边,又在灶洞旁生起火来。
“干树枝又不够了!”她重重地关上了门,走到院子里去了。
这正好给尼尔斯提供了机会。
“马丁,你还活着吗?”尼尔斯跑近桌子问。
“还活着!”马丁垂头丧气地回答。
“喂,再忍耐一下,我马上就来救你。”尼尔斯抱住一条桌子腿,很快地爬了上去。
“快,尼尔斯,她就要回来了!”马丁催促他说。
尼尔斯跳上桌子,从袋中拔出小刀,锯起绳子来。马丁的翅膀先获得了自由。
此时,尼尔斯已经在锯他脚上的绳子了。那条绳子是新的,很硬,可是小刀却很钝。
“快,她回来了!”马丁突然叫道。
“来不及了!”尼尔斯低声说。
马丁一只脚上面的绳子已经松开来了,再过一分钟他就可以完全自由了。
可是,门“吱”地响了一声,女主人抱着一大捆树枝走了进来。
“挣开绳子!”尼尔斯急忙叫道。马丁用全力把脚一伸,绳子就断了。
“啊,强盗!”女主人叫起来。她把那捆树枝朝地上一抛,便向桌子这边扑了过来。但是,马丁却从她的臂弯下面钻了出去。
追逐开始了。女主人又一次捉住了白鹅马丁。她用一只手把马丁按在桌子上面,用另一只手拿起绳子去捆马丁的脚。
这时候,女主人的手指感到一阵非常剧烈的痛楚。她喊了一声,急忙抽回了她的手。她看见,在她那只盛盐的大木碗后面,一个小人儿正怒冲冲地朝她望着,而且用一把小刀威吓着她。
“啊,这是什么?”女主人拍着手低声叫道。正当她骨碌碌地转动着眼睛,吃惊地叫着的时候,马丁跳了起来,他抖动了一下翅膀,咬住尼尔斯的衣领,一下子飞到窗外去了。
“糟糕!”当女主人恍然大悟时,马丁和尼尔斯已经在树梢上消失了。
女主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开始去收拾散落在地上的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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