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威慑不够，秦诗雅紧接着声嘶力竭地吼：“这是言爷爷给你治腿的条件！”
深邃的黑眸闪过一丝冷厉。
薄寒声沉声：“我知道你的选择了。”
“闫浩。”
一声令下，神出鬼没的闫浩出现，“秦小姐，跟我走吧。”
闫浩口吻恭敬，手劲却不小。
秦诗雅使了吃奶的劲，却挣不开分毫。
硬生生被拖到餐厅门口，秦诗雅突然拔高音调：“我回莘庄！少爷，我回莘庄！我……”
我可以最后跟你共进午餐吗？
却不料，她没机会说出这句话。
薄寒声冷沉的声音打破她的幻想：“既然如此。闫浩，现在就送秦小姐回家。”
秦诗雅扯着嗓子吼：“少爷！少爷！”
因人已远离餐厅，程湘听不见。
薄寒声更不会听见。
程湘放下筷子，“言老，真是意外？”
无论是言释关乎她生父那番话，还是那支玉钗，或者是蔺岚心再次被盛宇埋葬的记忆，似乎都指向：言释的死，有玄机。
薄寒声说：“目前是的。”
种种迹象表明，言释是被不少人盯上。
如果是盛宇，杀人灭口不会这么显眼。
看言释讳莫如深的态度，想必“记挂”他的，都不会是小人物。
“那就这样吧。”
程湘对这些，执念不深，问过算是揭过。
薄寒声说好陪她整天，静谧的午后，他终究是接到一通紧要的电话。
“我等你回家。”
支起身子，程湘替他系领带。
触及他缱绻的目光，心蓦地一软，软软娇娇的唇，印在他的伤疤上：“薄寒声，你为我努力时，全身都在发光。我喜欢得不了。”
她清楚，之前，薄寒声奋斗，是要在薄家挣个名声。
从今往后，她愿意相信，与她有关。
虽然眼下，她不过是挑些他会受用的甜蜜话，说来哄他。
男人果然弯了眉眼。
大掌包住她的后脑勺，薄唇倾轧。
征战挞伐。
攻城掠地。
“下次补给你。”
耳鬓厮磨时，薄寒声允诺。
待他卸下肩上重担，他全部的时间，都给她。
恐怕，到时，他会遭嫌弃。
眼里是女孩儿嫣嫣灼灼的脸蛋，薄寒声想，被她嫌弃又何妨？
他真想，用余生陪她。
程湘一再嗔骂，薄寒声总算出来，说是派霍恒守在别苑外。
放下心来，程湘回到卧室，睡了个昏天暗地。
*****
三天后。
暖冬，二楼，程湘斜躺藤椅，闭眼享受午日阳光。
程湘跟薄寒声离开卢珍珍的别墅，默认弃权。
掌握容憾的手稿，程湘觉得可惜。
想着她现在有时间、有闲钱，很想专门打造一个品牌。
就像她做旗袍一样。
没名声，销量平平也无妨。
程湘不是一时兴起，有过经验，当然知道她一个人很难撑起。
要雇人。
按私心，她还是想要丁一。
可她要走了丁一，恐怕“暖冬”这边忙不过来。
程湘不喜欢重新培养、熟悉某个人，过程漫长不说，且不确定能否找到合心意的。
去一趟设计大赛，她有点印象的，不是跟她有龃龉的晏沁绯、谢似锦和景湉，就是贺清循的心肝霍思橙。
都不合适做她的合伙人。
肖丛。
十分离奇的，她脑海里出现了这个名字。
肖丛同样是容憾的朋友，肯定会尽心尽力。
至于容憾另一位朋友，她是希望今生今世不再相见的。
忽闻脚步声，程湘抬手，遮住阳光，眯起眼看过去，见到毛茸茸的发顶，认出是丁一。
“有什么事吗？”
近来沈轻眉独当一面，设计的款式备受欢迎，每日沈意溪也跟着，忙得团团转。
“暖冬”的生意渐渐支棱起来。
她几乎认定，丁一是为私事找自己。
特别是，注意到丁一难得深不可测的表情。
记忆里，丁一就是标准的技术宅，活得糙，心思也不深。
丁一沉默点头，走到阳台拉上门给锁了，同时拿出手机放歌。
困惑加深，她凝神起身，莫名紧张起来。
丁一挪过藤椅，坐在她旁边，极其压抑地问：“老大，你是不是生过薄寒辞的孩子？”
音乐声干扰，程湘听得分明，登时白了小脸，心脏险些停止跳动。
好半晌，她才哆嗦着唇瓣，“谁告诉你的？”
他不是问：老大，你是不是生过孩子？
他是问：老大，你是不是生过薄寒辞的孩子。
连父亲，都未必知道当年惨死在易合孤儿院的孩子的生父，是薄寒辞。
半点没错过程湘的反应，丁一握拳，肝火旺盛，很想暴揍薄寒辞一顿。
当年，他苦苦痴恋的女神，就这样被薄寒辞起伏。
长得帅，有钱有势又如何？
她不甘，他就是犯罪！
顷刻间，丁一双眼通红，恨极了薄寒辞的模样。
久久等不到回应，程湘又问：“丁一，是谁告诉你的？”
痛苦。
惊惧。
慌乱。
那双顾盼生姿的眼里，此刻流露出的，尽是负面的情绪。
丁一舍不得。
越舍不得，越想将薄寒辞千刀万剐。
“老大。”丁一终归找回理智，“我暂时没查到谁联系我。对方没给我留时间。他要你亲自、独自赴约。理由是，那个孩子并没有死在易合孤儿院，他知道去向。若你违反约定，他不介意撕票。”
那个孩子还活着？
无端，程湘眼眶一热，情不自已地期待着。
按捺住澎湃的心潮，她努力恢复冷静，“你是说，有人匿名联系你，跟你说，我怀的孩子是薄寒辞的，并且他知道那个孩子的下落？”
“是。”丁一说，“他没留时间，你现在赶过去，可能正好。我可以送你去，但不能陪你进去。”
程湘连忙说：“那先出发。”
最重要的，是找到那个孩子。
若能知道谁知情，存着什么龌龊心思，也是极好。
丁一迟疑：“对方显然有备而来，我怕你……遇到危险。”
眼尾一扫，程湘问：“难道，你要害我失去孩子？”
她当然不会让他担这个罪名，不过唬他。
丁一瞳孔震颤，迫切地否认：“当然不是！”
意识到过于热切，他沉下表情，“老大，我带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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