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昏迷？”
“这个一会儿再说，现在你别打断我。”苑璃苏的表情变得严肃了些，“接下来要注意的是，如果我昏迷了，而你要临时停船，千万不要关机，因为这飞船的法定驾驶人是你朋友，当她不在附近的时候，飞船一旦重启，你就控制不了它了。”
“好，我知道了，但是——”
“然后，你还要注意，不要解除飞船的静默模式，在到达目的地之前，也不要开启通讯。”苑璃苏就像没听见庞黄的话似的，“我已经设置好了，到了目的地，通讯会自动恢复。不过这也不能保证这艘飞船不被追踪，你朋友还有不到半小时就会醒，而我们要飞1个多小时，我现在有点儿痛恨《平流层及以下区域内低速交通法案》了……”
“你说的‘目的地’是哪里啊？”庞黄不依不饶地打岔道。
这次苑璃苏回答了。“咱们先去南中自治区的永昌郡，具体坐标我设好了，到了地方会有人接应，如果我撑不到那时候，你就去找一个叫云梦澜的人，把这个给他，他应该会相信你的。”她一边说，一边从右耳后面抽出一个像圆形纽扣一样的东西，塞到庞黄手里，“你可能不认识这个人，但他的堂兄你认识——”
庞黄混沌的大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你说的这个人，难道是云梦清的堂兄弟？”他不敢相信地说，“他是魏国四大家族里的人吗？这名字有点耳熟啊。他在南中干什么？”
他是因为一个很偶然的原因认识云梦清的。《汉魏和平友好协定》签署后，作为云、萧、宇、季四大新兴家族中的佼佼者，云梦清曾随魏国代表团到大汉访问，路上碰到事故，庞黄无意中救了他。后来两人发现跟对方居然挺聊得来，就联系过几次，不过大汉对国民与外国人联系控制得比较严，而两人的身份地位又差太远，他们之间通话并不多。如果庞黄没记错的话，上次通话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至于南中自治区，庞黄对它的印象几乎完全来自历史书。他知道这个区域在历史上曾经很不安分，闹过好几次事，后来就逐渐被压制了。苑璃苏说的永昌郡是自治区内最“老实”的地方，反倒被允许保留了最多的自治权，不过这代价是它因此成了大汉所有不安分的人的天堂。
“他是四大家族里的人物，应该也听他堂兄说起过你。”苑璃苏回答说，“当然他想不到你会去找他，但我已经跟他联系过了，到了之后，你只要实话实说，再给他看这个，他就会信你了。”
“这是什么呀？”庞黄端详着这个直径不到1厘米的“纽扣”，“是一种信物吗？还是老式的存储设备？”
“你真聪明，它是老式的存储器，现在可不容易见到了。”苑璃苏说，“这会儿来不及录入你的身份信息了，因为我一旦把它接入这飞船的AI，他们就会定位我们，然后把里面的东西和咱俩一起删掉。不过，就算我死了，我的视网膜仍然可以开启它——”
“什么叫‘就算你死了’，你怎么会死呢？”庞黄奇怪地说，“你的伤这么严重吗，那咱得赶快找个地方——”
“不用，不是你看到的这些伤。”苑璃苏平静地说。她迟疑了一下，终于又补上一句，“嗯，这会儿跟你说了也无所谓，我中了‘蜂吻针’，现在已经过去五六个小时了吧。”
“什么？！”庞黄轻轻地叫了一声。他认为自己的喉咙应该发出了一生中从所未有的高声尖叫，但耳朵几乎没听见任何声音，同时其他器官好像也失去了功能，这让他甚至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你……你说……什……”
“下午打架的时候凝秋姐刺我的。”苑璃苏的语气很平淡，彷佛不过是在谈论一本小说的情节，“她那是下意识的动作，不是有意的，我很理解。”
“但……但是……”
苑璃苏微微一笑。“你不用担心，也不用难过，当然你也不会为我难过。”她说，“‘死亡是神赐予人类的恩典’嘛。”
庞黄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觉得自己确实并不难过，因为就在听到“蜂吻针”的那一瞬，他的一切感情好像都被座椅弹射出去了。
但他很快意识到还剩下一种感情。他想抱住她，想把她搂在怀里细细抚慰，想告诉她，他会用生命护她一生安好。他不知道这种莫名其妙的感情是从哪来的，它几乎就像“一生”这个词一样莫名其妙。
“但我们毕竟不是神，也不该扮演神。”苑璃苏又说。她似乎猜到了庞黄的心思，临时加了一句：“像我这种试图扮演神的人不值得你怜惜。还有就是我很抱歉，因为时间不多，我可能没办法太照顾你的情绪……”
庞黄忽然回过神来。“你才需要照顾呐。”他急急地说，“你这‘蜂吻针’里面是什么毒素啊，怎么治呀？你也不早说，这种事还能拖着？”
“这种事拖不拖都一样，反正治不了。”苑璃苏苦笑着说，“行了别耽误时间了，说正事吧——”
“现在最大的正事就是治好你。”庞黄用一种他自己都很陌生的腔调说，“我不相信你们会开发一种无药可治的毒针，那要是误伤了怎么办？就像你现在……”
“误伤了又怎么样，谁在意啊。”苑璃苏脸上依然不见悲喜，“我听说局里好像也不是不能治这个，但这属于机密，知道治疗方法的人很少，像我这种连毒药配方都不知道的小角色，是没办法的。”
“你说的‘局里’到底是什么局啊？是……是……降生管理局吗？”庞黄问。
问完，他又忽然觉得自己不想听到答案。
“当然不是。”苑璃苏的嘴角忽然诡异地扬了起来，“嗯，我们大概算是降生管理局的反面吧。”
喜欢大明海寇请大家收藏：(m.kenshuju.com)大明海寇啃书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