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黄茫然地瘫在座椅上，感觉就像刚刚又遭遇了一遍电击，而且这次把他的脑神经彻底击碎了。
“这……这……这……”他张嘴想说点什么，但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说点什么。
“这明显是个局。”苑璃苏目视前方，平淡地说。她的姓名和照片也出现在通缉令上，但她显然没把这当回事。
“这……什么？”庞黄愣愣地看着她。
苑璃苏还是盯着前面，语速飞快地说：“咱们穿过那群人的时候，我扫了一眼，最多只有八九个穿便装的御林卫，而且都是人类，这规格明显不对吧。如果他们真的负责辉宁皇帝的安保，怎么可能连个无人机都没有？又怎么可能不事先确认场地安全就直接进去？这在过去可是诛九族的失误啊。”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说，如果刚才那群人里真有辉宁皇帝，那就说明有人做局想害他。”苑璃苏漫不经心地说，“而且这人相当有能量。”
“你是说……”庞黄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完全跟不上事态的进展，“那是……兴……”
“我不知道，也不想猜。”苑璃苏说，“我只知道这人来头不小，而且辉宁皇帝一定是触动了他最核心的利益，让他不能不马上动手。你想，上次行刺事件差不多是900年前的事了吧，要不是被逼急了，谁会这么干啊。”
“有……道……理……”庞黄拖长了声音说，“但……我们……”
“咱俩只是碰巧罢了。外人看上去，咱俩像是在引开御林卫，好让同伴下手，但估计那些刺客也纳闷呢，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神助攻。”苑璃苏轻松地笑了笑。
庞黄不满地看着她。“你还笑！”他难以置信地说，“现在怎么办啊？咱们得去找巡检司说明白！”
苑璃苏摇了摇头。“说不明白的。”她说，“人家有视频记录为证，咱们空口无凭，怎么说？再说你连ID都没了，巡检司能信你是无辜民众？找巡检司投案只能死得更快——”
“巡检司又不会随便杀人——”
“——但他们会杀呀。现在可是两边都在找咱们，我甚至怀疑行刺的也是他们。一旦他们发现咱们找了巡检司，有可能认为这属于一级暴露，到时候，说不定连那些巡检司的人也要受连累。”苑璃苏一边说着，一边又开始操作各种界面，这次好像是要切换回手动驾驶，而且庞黄觉得她似乎想绕过某些安全防护措施。
庞黄突然抓狂似地抓住苑璃苏的手臂。“你说的‘他们’到底是谁啊？！”他瞪大了眼睛，剧烈地摇晃着她的手臂，“这跟我到底有什么关系？”
“这个一会儿再说吧，”苑璃苏看上去完全无动于衷，“现在有更需要担心的事。他们随时可能切断——”
“是你把我扯进来的！我只是想在楼下散散步！！”庞黄越说越大声，好像这样能把心里的怒火都喷出来似的，“你想杀我！你那凝秋姐也想杀我！可我根本不认识你们，不知道你们是干什么的！！现在倒好，不光你们的人在追杀我，我还成了行刺皇帝的杀手！天呐！这到底——”
苑璃苏右臂用力一挣，挣脱了庞黄的手。她的脸色依然很平静，好像庞黄的狂躁对她完全没影响。“你可别觉得自己无辜，谁让你大半夜偷听我们说话来着。”她微微侧头瞟了一眼庞黄，“好奇当然要付出代价啦。”
“我又不是故意要听的！”庞黄感觉自己的火气真的喷出来了，“那只是——再说我也没听明白好不好！”
“行了，别发火了，要是火气都发完了，心里就只剩下害怕了。”苑璃苏不客气地说。她又看了一眼庞黄，冷冷地笑了笑，“说老实话，我真不相信你能说出‘生命的光彩比永恒更重要’这样的话来。”
庞黄感觉自己被她轻蔑的态度刺伤了。“哦，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但我可没——哎？”他说到一半，忽然想起了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写过这话？”
“既然我能找到你的住址，知道你说过这话也正常吧？”苑璃苏又笑了笑，随手递过一张椭圆形的软皮，“你先把这个戴上，他们随时可能检查——”
“这是什么？”庞黄不得不勉强压抑一下火气，烦躁地接过软皮，“戴在哪儿？”
“当然是戴在脸上呀。”苑璃苏漫不在意地说，“你不知道人皮面具？”
“哦，我听过，但没用过。”庞黄没好气地说，顺手把软皮放到脸上。他本以为戴上这东西会感觉黏黏的很不舒服，但实际上还好。“这是要躲那些追我们的人吗？”
“但愿能躲过。”苑璃苏好像忽然有点走神，“嗯……如果《隐私法》真的管用……他们就不能通过私人交通设备扫描ID……但……这也难说……”
“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呀？”庞黄不耐烦地问，“让你解释一句就这么难吗？”
“不是难，是没时间，戒严令已经发出十分钟了，我们得做好准备。”苑璃苏的表情忽然有点痛苦，“你以为我什么都——见鬼。”
又有两个强制弹窗分别出现在二人面前，打断了这段糟糕的对话。
跟弹窗一起出现的是一个温柔的女声，它听上去比医院里那种机械感十足的女声要有人情味得多。庞黄觉得这简直有点像“她”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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