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黄觉得自己刚刚在两秒钟内流光了一整年的冷汗。他僵在病房门口，不知道该怎么办。
其实在内心深处，他并不相信“躲进隔壁病房”是一个可行的选项。只不过情急之下，他下意识地推了一下那扇门而已。
可他为什么能打开它呢？他睁大眼睛向病房里张了张，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苑璃苏的病房里传来了细微的高跟鞋走路声。庞黄无奈，只好闪进房内，然后伸手在门内侧一按，那门果然又关上了。
但他不敢往里走，只是紧贴病房门站着。病房的另一头应该是一整面可调节透光度的玻璃幕墙，此刻它显然是被完全关上了，这让房间真正达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境界。
病房的隔音效果果然很好。由于这间病房的自动门处于紧密闭合状态，他无法再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只能把等待的时间加倍，以确保绝不会在走廊里碰到“凝秋姐”。
“其实我就这么走出去，她也不知道我是干吗的。”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这样说。但他很快否定了这个思路——今晚的事有点蹊跷，还是不要冒险比较好。
可是站在这儿也有风险。他不敢在墙上乱摸，生怕不小心激活一两个信息窗口，惊动房内的病人。
当然，他并不确定房内有没有病人。进来之前，他没留意房门边上的状态窗口，进来后也没看到任何医疗仪器上的指示灯。按说它们至少应该发出一点暗红或者幽蓝色的光才对啊。
不过他现在不能仔细思考这些问题，因为此刻最关键的问题是，他需要立刻上厕所。这股尿意其实从刚才就有了，只是因为留神听两个女子的对话，才暂时分散了注意力。当他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重新集中起来，膀胱炸掉的预感便非常明显。
他当然知道每间病房都配有盥洗间，而且它应该就在他旁边。但他绝不可能在不惊动房内病人（如果有的话）的前提下解决这个问题。
“他们真该研究一下哪个基因影响泌尿系统。”他心里暗暗想道。但越这样想就越忍不住。
看来只好冒一下险了。既然他能打开这扇门，说明病房里没人的概率比较大，只要里面没人，真空马桶的声响不会惊动外面的人。
庞黄摸着黑，蹑手蹑脚地走进盥洗间，把门掩上，然后关掉了马桶的电磁感应线圈，这样它就不会自动冲洗了。他的运气不错，在这个过程中没有激活任何信息窗口。
然后，为了避免产生可能的声响，他决定坐在马桶圈上解决这个问题。不通电的马桶圈不会读取他皮肤的信息，应该很安全。
可是他刚打算坐下，身体还处在半坐状态，虚掩着的盥洗间门的缝隙忽然亮了起来，紧接着传来了脚步声。
有人进来了。
庞黄没料到会有这事，吓得一哆嗦，一下子把问题解决在了裤子里，实现了“避免发出声响”的目标。
门缝里的光又消失了。听脚步声，好像有两个人走进了这间病房，但他们也没开灯。一个荒唐的想法开始在庞黄脑海中形成：难道他们也是要进来躲什么人吗？
但他很快发现不是。
“璃苏已经没事了，但至少有四个外人知道她体内有河豚素的事，我不知道这属不属于三级暴露……”一个女声说。如果他没听错，这应该是“凝秋姐”的声音。
“当然属于。”另一个男声简洁地说。庞黄又吓了一跳，本已解决的问题又多“解决”了一些在裤子里。
这次是因为那声音好熟。他很希望他弄错了，可是理智告诉他这基本不可能弄错。
那是吴鼐的声音。
“但麻烦的是，其中一个是对面局里的，还有一个好像是交通局的，这……”“凝秋姐”又说，暂时打断了庞黄的思绪，“如果布控，反而可能搞出二级暴露……”
“你有那几个人的资料吗？”疑似吴鼐的声音问。
“这还不是想有就有。”“凝秋姐”说，“但现在我还没调取，只是听璃苏说了几句。她说这几个人都不危险，因为他们根本没在意这事。”
“是……吗？”男声拖长了声音问。他的声音里透着深深的狐疑，却又充满冷峻的气息，这让这两个字特别不像吴鼐说的。
难道我听错了？庞黄心里想。这人只是说话声音像吴鼐？
“凝秋姐”大概也听出了这个简短问句背后的意思。“我说，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连璃苏也信不过？”她淡淡地说。
男子叹了口气。“唉，你知道，‘信’这个词在咱们局里……这些年……唉，算了不说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瞧你这深沉的。”“凝秋姐”说，“得得，别感慨了，现在璃苏既然没事，这儿也撤了吧？”
“唔。”男子答应一声，好像有点意兴索然，“撤吧。”
然后两人不再说话，仿佛是在收拾什么东西，却又没什么声音。
“哎，这是什么味道啊？”又过了一阵，“凝秋姐”突然说，“你有没觉得这房间里有种……呃……奇怪的味道？”
庞黄本已僵直的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麻烦还是来了。
喜欢大明海寇请大家收藏：(m.kenshuju.com)大明海寇啃书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