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澜一路上都不怎么说话。这让庞黄觉得很不适应，毕竟他之前在蜀国的时候像个资深导游，回到魏国反而像个普通游客了。
云梦潇倒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嘴里还哼着庞黄叫不上名字的小调。庞黄希望能够发自内心地厌恶这个女人和她的小调，但他不得不承认这小调的旋律跟舷窗外的风景很配套。
“大汉一直嚷嚷着绿化，可是我看还没你们这边绿化得好。”庞黄没话找话地说，此时飞船已经在下降了，“你们挺不容易的嘛，毕竟你们比我们靠北得多。”
云梦澜“嗯”了一声，就没下文了。云梦潇还在哼着小调，没有表现出任何听到他讲话的迹象。
庞黄只好继续尴尬地看向窗外。由于他已经没有生物ID，不能继续使用内置导航系统（而且他也不知道大汉的导航系统到了魏国还能不能用），所以他不能确定眼下的城市到底是许都、洛阳还是邺都，只觉得不管这是它们中的哪一个，都有点让人失望。
这座城市只在远处的市中心有一些影影绰绰的高楼，其他地方都是低矮的建筑。就拿此刻他们飞船正下方的区域来说，这里全是单层或二层的房子，而且一大半都被杂乱的树遮住了，导致原本整齐的棋盘状布局也显不出气势。
“这是哪？”他忍不住又问。
“唔。”云梦澜似乎刚回过神来，“唔，这是邺都啊。你没见过？”
“可能以前见过图片吧，我忘了。”庞黄下意识地把前额抵在舷窗上，仿佛这能让他看得更清楚些似的，“但我听说邺都是你们魏国第三大城，比长安都大，这说的只是面积吗？”
“这个嘛——”云梦澜似乎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
“你居然还关心这些。”云梦潇终于哼完了她的小调，冷冷地插嘴说，“你以为你是来邺都巡幸啊？”
庞黄觉得他已经习惯了她的冷嘲热讽。“我就是来旅游，问一句也正常啊。”他淡淡地说，“再说我现在这样，还能关心什么呢？”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说到关心，我还真有个关心的事，你们能给我弄一个新的ID吗？你们魏国也要用这玩意的吧？就算我以后隐姓埋名，也得有个假的ID啊。哎，这是——”
在他说话的功夫，飞船又下降了不少，已经能看清地面上的人了。此刻他们正前方的陆地上是一个被削平的山坡，似乎是这一带的制高点。它的坡顶被平整成一座相当大的椭圆形庭院，椭圆形短轴的一端是一座看上去相当有年头的古堡，古堡门口围着至少几百人。
“这是在干吗？‘名额’摇号吗？”庞黄诧异地问，瞬间又把ID的事忘了。
“不是……吧……”云梦澜拖长了声音，好像有点反应不过来，“这里……怎么……这……”
“梦澜，我觉得这事不对，咱们先别——”云梦潇的语句倒很流畅，但语调也严峻了起来，“妈的。”她忽然骂了一句脏话。
庞黄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注意到了地面上变化。庭院里的人群似乎终于盼到了等待已久的爱豆，正冲着他们飞船的方向拼命招手，还有些人的动作显示他们正发出着庞黄听不见的欢呼和尖叫。
“这到底……”云梦澜回头看着云梦潇，满脸诧异。
云梦潇的眉头紧锁着。“现在这个方向就咱们一艘飞船，他们应该不是认错了。”她说，“这里面有你认识的人吗？”
“这么远，我哪能……”云梦澜一边操弄着高倍望远镜一边心不在焉地说，“嗯，有《中原新闻周刊》和《青年报》的记者，还有几个有名的自媒体人……是谁要开什么发布会吗？”
“应该是我们。”云梦潇用低沉的声音说，“看来，我们不该保持通讯静默的。”
她用手指划了几下，两个悬浮弹窗分别滑到了云梦澜和庞黄面前。
“……但我请你们想一想，我之所以愿意为此付出生命，到底是为什么……”
庞黄目瞪口呆地听见弹窗里的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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