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来可就话长喽,我也都是听人家说的,说这洛石吃酒、赌钱、抽鸦片,嫖妓,可谓是无所不为,就这样的人还曾做过好些年的官呢,不知后来得罪了谁,被撤了职,就又做起了小买买,没想到晚年却接连来了厄运,听说也就最近这一年的光景,他们家办了五六回丧事,他的夫人、小妾、儿子竟陆陆续续都不在了,真可以说是家破人亡喽。”掌柜边整理挑剩下的团扇,边回对方话。
“可他好好的一个家,怎就突然遭了难呢?”沈念恩继续追问。
“听说他大儿子早就死了,两个小的也是吃喝嫖赌,无恶不作,赌输了,还争着朝他要钱,他没了官做,哪变得出那么多钱来给他俩儿子挥霍,他那二儿子不知从哪弄来了闷香,把他和他的一妻二妾都给闷住了,然后还把他家的金银首饰翻了个底朝天,统统带走,任洛石气的七窍生烟,却也无计可施。他二儿子逃走后,听说做了强盗,他那三儿子不知怎么的,也跟二儿子狼狈为奸,二人联手抢劫了个大财主,后来被官府抓了去,就地正法,洛石那两个妾心痛的没法,没多久,也跟着死了,洛石气的没法,只能拿他大老婆出气,整天又打又骂,他大老婆一怒之下吞了生鸦片,直接就咽了气,哎,洛石现在成了孤家寡人,真是苍天有眼,恶有恶报啊!”言至此处,店掌柜竟觉得十分解气,看来他同洛石也多半交过恶。
而听到这,沈念恩却沉默不语,内心几度唏嘘。走出墨砚斋后,沈娇蓉才敢问他话:“表哥,那个洛石莫非你认得?看起来你蛮好奇他的事呀。”
犹豫片刻后,沈念恩答道:“如果我没认错的话,他应该是我的叔父。”
“你叔父?你那个要钱不要脸的叔父?他还没死?”沈娇蓉大惊。
“怎么你知道他?你那会儿应该很小才对啊?”沈念恩不解。
沈娇蓉答道:“我是很小,但我经常听外公、爹爹提起他呀,说他是个十足的大恶人,不过他做了什么恶事,我倒记不清了,好像都跟你家有关。”
说着,沈念恩自是要述一述从前之一二:“当年我爹战死沙场后,我娘想要变卖祖宅,带我去佛山投靠外公,虽知我叔父名声极差,可我娘在广州城里并无旁的亲人相托,几个同我爹相熟交好的朋友,也都在虎门一役中为国捐躯了,所以这卖宅一事,她只得拜托给了我叔父。那会儿我还小,才六七岁,但却记得真切,回到佛山后的半年里,我娘时常写信给他询问情况,可他要么说那宅子不吉利,顶多值不过千八百两,要么回说,卖了卖了,最近手头紧,等过些日子就把钱寄回去给你们,各种敷衍塞责,可却迟迟不见寄钱回来。外公后来托人打听我家的老宅不会低于两千,我娘心想当年我爹和叔父分房产时,我叔父虽分的也不错,可却一直心存不满,这回该不是见我爹一死,叔父想将那宅子占为己有吧。想到这,我娘特别后悔把这么大的事交给叔父去办。再后来,外公几度催促,我叔父才寄回了一千两银子。后来又听人说,我家宅院变卖后,不出三个月,叔父就捐了个道班,做起了官,好像是搞什么盐运的,再后面关于他的事,我便不得而知了。想想那会儿我们娘俩孤儿寡母的,真是任人欺凌,任人压榨啊!”
言至此处,沈念恩感怀良多,而颇有几分正义感的沈娇蓉听了却义愤填膺地奚落道:“可后来你发达了,他却落魄了,他若是知道还有你这么个有出息的侄儿在,说不定会厚着脸皮再回头来巴结你呢!”
之后,二人默然不语,待穿过麻纱巷时,沈念恩脑筋一转,忽停了脚步道:“娇蓉,你看我们盘下那家首饰店如何?”
“啊?你要他那些破烂东西做甚?”沈娇蓉不明就里双目撑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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