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赵季平错了错眼珠,磨了磨牙根后,语气突地冰冷了许多。
“直到后来他才开始怀疑那帮绑匪很有可能与赵习瞻和正义堂的人有关,只是那时的他已病入膏肓,无力再去探查这些了。”
这一点听后,他立即记在了心上,告知对方自己的好友陈顺达从前曾在正义堂混过几年,且他此前便已委托陈顺达去调查连明,说不定会有意外发现,因而他叫赵季平静候结果。
紧接着,赵季平又有意提到了一件事。
“希雅在信中还说她爹死后她本可以带清阳同我一走了之的,可如今她不能走,她要一步一步把赵习瞻从万家窃取的东西统统夺回来,还要将赵习瞻的丑恶面目揭露给世人看。”
话至此处,赵季平长吁一口气后难过地接下去道:“可那时洋行已然是赵习瞻的天下,夺回来哪会那么容易,且希雅心智单纯,行事又冲动冒失,较赵习瞻那只老狐狸相差太多,我怕她会踏上一条不归路,因而极力劝阻,可无论我怎么劝说都拗不过她,她就是那么一个倔脾气,一直都没有变。”
说到这里,赵季平的神情再度显出了凄怆之色,好一会,才又幽幽地叹息道:“哎!可没成想啊!老天不长眼,赵习瞻毫发无损,希雅却……”
言语至此,赵季平没办法再说下去了,这苦难的辛酸史任谁重新忆起,怕是都难以心绪平和、波澜不惊。
见状,他先是安慰了赵季平几句,接着又想到了万希洁此前的那番言论,再加上赵清阳的日记所述,所以此刻他认为赵季平的话可信度还是极高的。
这一切都充分地证实了一点,赵习瞻心中根本没有亡妻万希雅,只有名与利。而赵习瞻之所以会费尽心机地娶万希雅为妻,其实只为借万家的势力实现自己飞黄腾达的美梦。
可像此人这般心态的人并不罕见,其岳父万宁早年也是其中之一。
从前万宁也曾借助伍家之势直升青云,可万宁依托他人之力赢得了自己想要的名利后,也尽了自己所能回报伍家、善待夫人伍姿,且将后来的收获亦回馈给当年对自己有恩之人。
可赵习瞻则恰恰相反,此人非但没有感恩之心,反而过河拆桥,恩将仇报,这等小人的卑劣行径不仅令人发指,甚至应该人人得而诛之。
但归根到底万希雅的悲剧与那固执己见、刚愎自用的父亲万宁还是有着莫大关系的,可鄙的封建家长制这颗巨大的毒瘤不知毁了多少人的青春甚至是人生。
当下,他忽然间又想到了一件事,因而此时已然降低了心里防范的他斗胆发了句问:“赵老板,既然你是薛显扬的徒弟,那你认得陈茂文么?”
赵季平不知对方为何会突然提到陈茂文,紧接着惊讶地点了点头承认道:“他是我师弟啊!而且我后来虽然离了戏班子,可是跟茂文的感情却一直很好,我的遭遇他也都大体知晓,可你又是怎么认识他的呢?”
他心想既然如此,那自己便也没有什么好要特殊提防的了,于是他将自己与虬枝想要助陈茂文和小蜻蜓逃走的经历言简意赅地说给了对方听。
闻后,赵季平沉默了许久,终了,捋了把胡子感叹道:“我只知茂文他率众伶参加了起义,却不知他竟死的如此悲壮。”
悼念了一番亡灵后,他又讲到了陈茂文同自己提起过的在赵习瞻生辰宴席上惹对方不快活的那件事。
当时的他对陈茂文的这一举动还曾大为不解,如今看来,陈茂文多半是在为师兄的遭遇打抱不平,泄愤呢!
赵季平听闻此事后惊讶之余,再发感慨言:“没想到竟还有这档子事,茂文他从我这知晓了赵习瞻的许多丑恶行径后,当时就特别气愤,还声称想要生吞活剥了那厮,我这师弟本就正气的很,眼里从来都容不得沙子。”
临走时,他又向其道出了一个与案情相关的重要人物,那就是从怡兴行投奔至太和行门下的郭敏陶。
毕竟他尚在怡兴,不太适合去与郭敏陶接触,所以他希望赵季平可以联系上对方,这样说不定会有更多发现。
眼看时候不早了,在他起身后准备离开之时,赵季平却拉住了他,欲再给对方二百两银子作为报酬,望他可以配合自己加紧调查。可他却断然拒绝了对方的好意,与其说自己从前是被金钱和好奇心驱使才应下了此事,而如今的介入则仅仅是为了伸张正义,为逝者讨还公道。
几日后,他又从陈顺达那打探到了新的消息,正巧赵季平尚未回归佛山,还留在广州城内。于是二人书信相约决定一同前往往来客栈同赵季平相见。
陈顺达从仍在正义堂的旧友那里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连姨娘的堂哥连明曾经确实在正义堂混过几年。可后来连明竟与一个名叫胡虎的堂众一同被大当家潘正德赶出了正义堂,自那以后不知何因连明就进入了怡兴洋行之内,而胡虎则去了青龙堂当起了三当家。这消息乍一听却也平平无奇,可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连明和胡虎到底因何被赶出了正义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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