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恩,怎么了你?你没事吧?”
吴承昊见沈念恩双目无神,若有所思,因而抬手在其眼前晃了晃。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啊!呵呵!”
虽然说得云淡风轻,可一想到赵仲阳的惨死,沈念恩的脸色又忽地沉了下来。
半晌后,他对吴承昊发话道:“就要这个人,通知他尽早来见我!”
听到这,吴承昊大惑不解,眼珠差点没夺眶而出,他心想沈念恩不会是与自己置气在这开玩笑呢吧!
于是,他抻着那份资料的手抖了抖后,赶紧不可思议地追问:“不是吧!念恩,这里可有大把的人呢!不能说个个都是人才,但是比他出色的肯定大有人在啊。”
可见沈念恩一脸严肃不说,且态度还异常坚决,完全是一副容不得旁人置喙的样子,因而甘拜下风的吴承昊只得吐了吐舌头,认怂。这可是他多年来无论在生活还是在工作中一贯坚持的原则。对方松,他便攻,对方攻,他则松。倘若对方态度含混,他便气场十足,一旦对方态度强硬,他立马就俯首称臣。
当晚,夜空皎洁,月升中天之时,清光从榕树间筛洒而下,地上月影斑斓,妙趣横生。此刻,凌天正与小蜻蜓于戏班内的天井处赏月闲谈。
小蜻蜓道:“广州还是冬日好,这一到了夏日,热死人不说,蚊子还奇多,一想起来我就后怕,那屋里磕头碰脑的全是蚊子,又黑又大,拍死一个满手都是血,弄得我两腿伤痕累累,跟个玉蜀黍似的。”
凌天浅笑回道:“是啊,我也觉得,近两年也不知怎的,蚊子的骨骼好像都是硬的了,太难对付,香囊戴着好像也没什么用处。”
“我记得在韶关时,蚊子好像也没这么难对付啊,不过那的宅子倒是糟糕的出奇,既不遮风,也不挡雨,有窗无遮挡,风来洞若凉亭,有瓦空隙多,雨来渗如滴漏。”小蜻蜓悠然回忆着。
闻后,凌天却笑言道:“可这也正是那的妙处所在呀,我记得真切,细雨蒙蒙之时,若云若雾,竟有种飘飘欲仙之感,想来我还蛮怀念的。只不过一旦赶上大雨滂沱的时日,住在那就有点受罪了,你还记不记得十三哥屋顶的灰泥还被大雨浇的崩裂过,那满室狼藉的,真是不忍直视。”
就在这时,二人忽听有人叫喊:“老鼠,老鼠啊,快跑快跑啊!”紧接着,凌罗、凌鸾窜了出来,二女双双眉头紧皱,慌乱不知所措。
凌天瞧了忙问:“怎么,又有老鼠了?”
“是啊,是啊,我们俩本来都要睡了,可是总听着门框桌脚边有磨牙的声音,不大一会,就觉得有东西攀上了帐顶,紧接着,烛台差点没被掀翻。”
凌鸾心焦火燎地回了话后,赶紧扯着嗓门高喊求助。“章禾叔,快来帮忙抓老鼠啊!”
须臾间,章禾闻声跑了出来,继而拿起木棍,撩起袖子便朝二女的房间杀去。
“咱们的窗子糊的是纸,纸一戳就破,墙体又多是缝隙,老鼠有不进的道理?哎,真是让人不得安生!”
小蜻蜓幽幽抱怨,一双突目被愁云笼罩。
屋内一阵乒铃乓啷敲打后,算是肃静了下来,不多时,章禾拎着一只死老鼠洋洋得意地走了出来。
“死了死了,这下你们俩可以高枕无忧了,快回去吧。”
二女连连道谢后,余悸尚存,但在门口晃悠了小片刻后,还是蹑手蹑脚地回了房内。
这时,意兴阑珊的小蜻蜓道:“哎呀,这老鼠一搅,我的兴致也没了,时候也不早了,咱俩也回房休息去吧!”
接着,准备归房就寝的她边起身边道:“阿天啊,住在这真是难为你了。”
“师姐,此话怎讲?”凌天诧异地看着小蜻蜓,不知对方所言何意。
小蜻蜓叹道:“想你从前吃的是山珍海味,住的是玉宇琼楼,现在却跟我们这群人在这受苦受难受委屈。”
凌天却不以为然抿嘴一笑道:“师姐,你说的这是哪里的话,能跟你们生活在一起,做我最喜欢做的事,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大难不死后,对我来说,一几一椅一榻便足以安生开怀,更何况天地万物逆旅,百代光阴过客,人生本来如寄,我住在哪里一日,哪里便为我所有,哪里就是我的归宿,我想我已经弄懂了什么叫做随遇而安。”如今忘怀得失的凌天早已甘居恬淡,心境安然。
三日后,接到消息的那个人如约前往靖海门附近的兴和商行应招。
此人一瘸一拐的走路虽不便利,可他却没有迟到分毫。
见兴和商行乃座二层小楼,砖红色的瓦面,虽只有怡兴洋行的三分之一大小,但也还算气派,那跛脚人瞧完满意地点了点头后,便心情顺畅地走了进去。
被管事黄岱指引上了二楼的他在屋内等待了好半天却还是没人来召见自己。
因而,跛脚人的心中免不得有些焦虑不安。
正当他起身准备下楼询问情况时,沈念恩却推开了门,继而徐徐走了进来。
黄岱对跛脚人客气地介绍道:“让您久等了,我们沈老板来了,您二位慢慢聊,有事情喊我!”说完,黄岱退了出去,且随手将门关上。
而此时屋内就只剩下跛脚人和沈念恩。跛脚人免不得细细端详起了眼前这位沈老板,见其眉目甚为眼熟,且内里还含了几分怨色,霎时间,跛脚人的心里有了异样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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