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同仲卿仲夏兄妹道别时,天已微微亮。
安子修提出送任又夕回家,只是还没来得及走出两步,任又夕突然回头,冲着即将走远的仲夏大喊:“喂!仲小姐,下次再战...”
这一句话在清晨的街道上显得特别突兀,安子修“噗哧”笑出了声,心想十九岁的姑娘们,到底还是贪玩。
仲夏顺势放下名门千金的身段,高高的摆着手回了一声:“下午学校见啊。”
任又夕盯着仲夏的方向,轻轻“哼”了一声,这句话很悦耳。
安子修认真打量着身边比他矮了一头的任又夕,扑闪扑闪的睫毛下面,一双眼睛又大又狭长,嵌在圆圆的脸上,眼角眉梢间虽然青涩,却有藏也藏不住的灵光。
这个女孩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可爱?
*
初见的深秋傍晚,落叶满地。
22岁的安子修跟着国际上著名的心理学华人教授Prof.Wei,在他的私人医院实习做助力。
临下班时,安子修接到Prof.Wei的电话,让他立刻去安排病房。
任又夕的母亲沈岚被推进来的时候还在昏迷。
安子修很快就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沈岚,重度抑郁症病史9年,割腕自杀经抢救后就直接被送到了这里。
Prof.Wei站在病房外的过道里跟任父任远道了解病情,刚刚四十出头的任远道依然棱角分明,虽然看着要比同龄人苍老很多,但是不难想象曾经也应是意气风发过的。
病房门开着,站在Prof.Wei身后的安子修注意到了站在病床边颤颤微微的女孩。
女孩全身上下凌乱不堪,带着斑斑的血渍,脚上的拖鞋也不是一双。她站在床边木然的看着,一点点抽泣声音也无。
寂静的可怕。
安子修努力的想看清她的长相,可是她那乱蓬蓬的长发盖住了半张脸,只看到黑色瞳仁上覆着一层厚重的悲凉的水雾。
这一刻让安子修感到茫然,抑郁症患者他见得不少,只是严重到还在昏迷就被送进来的病患,治愈的难度也就不言而喻了。
他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才能平抚眼前的这个女孩,看着她用稚嫩的样子强装出来的成熟,那一句“放心吧,能治好的”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他,不想骗她。
“夕夕,你先回去,我跟魏教授还有话要说。”任远道声音嘶哑。他走到女儿面前,看着她神情疲惫,眼神涣散,多年来的愧疚不由得又加深了几分。
“不用,我就坐在这等她清醒。”短短的一句话,却字字铿锵。
是的,等她清醒,任又夕想要的不是母亲睁开眼睛,而是她从内心的混沌世界中彻底醒悟。
安子修再次望向她,他不明白,这个看似单薄的女孩在直视死亡的时候,怎么还能够如此倔强,如此执拗……
沈岚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中午,Prof.Wei在病房里对她进行诊疗,安子修在旁记录,多数的询问都是任远道含含糊糊回答的。
沈岚的情况非常糟糕,她拒绝任何交谈,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感觉不到任何生机。
Prof.Wei叹口气,“任夫人的病情,你也看到了,现在还能做的就是MECT物理治疗,但是会有记忆力损害、意识障碍等不良反应,鉴于你太太现在不能自主沟通,只能大胆试试抗精神病类药品了,但是大量用药,尤其是西药,会对肾脏损害较大,你们好好考虑一下,再给我答复。”
精神病!
这三个字让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任又夕身体狠狠的颤抖了一下,她很震惊,母亲什么时候这么严重了?母亲什么时候就成了神经病?一直以来,她不是只是情绪不好么?
任又夕只觉得眼前这个气若游丝的人,让她即亲近又陌生,眼泪止不住簌簌的掉了下来。
安子修停笔,想起昨天看见母亲生死未知时,安静的那个女孩,此刻却泣不成声,原来,她的坚强很脆弱……
他想上前将她揽在怀里,可又怕陌生的拥抱惊扰了她,他就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自己内心纠结,掀起风浪。
从出生到现在,一直顺风顺水的安子修就在这个时候硬硬的生出了一种无力感,他对自己的病患无能为力,连对一个女孩的劝慰都这么苍白。
此刻,想要照顾她,这个念头在他心里生了根。
*
见安子修思绪飘远了,任又夕抬起手在他眼前左右挥了挥,嘟起嘴巴佯装不满:“诶!想什么呢?”
“没什么。”安子修注视了一会,便抬手将任又夕压在围巾里的头发抽出捋到耳后,拍了拍她的肩:“又夕...走吧。”
任又夕很喜欢安子修的车,仅仅是因为三叉戟的车标充满意大利设计美学,她也很喜欢坐安子修开的车,不急不缓,就像他的人一样,永远那么沉静内敛,有锋芒却不外漏。
她看着车窗外闪过三三两两的行人和一个又一个的路灯,有些恍惚,很快就靠着椅背侧着头睡着了,安静的就像一只猫。
听着任又夕轻微的呼吸声,安子修定了定神,想起这些年来陪在她身边的那些片段,不断告诫自己,再等等吧。
尽管,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见她长成女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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