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无离见玉衡问他,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半晌,他才讷讷道:“也不算活着,只有一缕生魂吊着,原本……原本以为璇玑玉能救命……”
“于是你便费尽心思地算计了阿若?”玉衡失望地摇了摇头,“你果然愚不可及!”
“不错,我轻信了天枢的鬼话,才酿成了今日的苦果。”
“不过锦儿倒真是天枢的女儿,这一点上他比你还糊涂。”
齐无离面露讶色,见天枢一脸的不置可否,心生疑惑。玉衡却不说话了,地上的几点血迹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快步走过去用手指摩挲了一回,确认不是阿若所留,才放心地舒了口气。
“你才糊涂!”天枢冷冷地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你也被骗了,她为了求你救那孽种一命,自然什么都敢说!”
玉衡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笑道:“原来你知道当年阿倩上青渺峰求情之事,这么看来,你还是关注过你女儿动向的?”
“你们……在说什么?”齐无离越听越糊涂。
“我呢,今天有兴致,不妨给你讲个故事。”玉衡横了齐无离一眼,又招呼天枢,“天枢师兄不忙的话,也坐下来听一听?”
天枢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他被摇光灵力冲击修为大损,要走固然不难,却没必要在此时硬冲。
“从什么时候说起呢?啊,对了,就从那年冬天,一个妇人抱着个婴孩,在青渺峰下跪了三天三夜说起吧!”玉衡揉了揉额头,抬眼望天,“这事多少年了?”
“一百五十年了!”
“还是你记得清楚!”玉衡有些意外,他却不知道天枢最恨的便是那几年,至今历历在目,无时或忘。
一百五十年前,青渺峰还仅有修元殿,尚无闲雨阁。玉衡每日教教徒儿,偶尔会会红颜知己,日子甚是悠闲。
有一年天寒地冻的时候,山下来了个怀抱着女婴的灰衣女子,上门求他疗治。这女子一身魔气,连半分掩藏的功力都没有,他不屑伤她性命,但也不愿过问异类之事。
谁知这魔女心性坚忍,一直长跪不起。寒风呼啸,滴水成冰,她将孩子贴在心口,自己冻得浑身僵硬。
即便铁石心肠如他,也有些动容,便问了声:“这孩子得了什么病?”
女子张了张嘴,伸手把婴儿托了出来,他不由自主地接了过来。那婴孩全靠女子的体温撑着,一旦离开便瞬时结了一层霜华,再看那妇人时,已经昏迷了过去。
此时再要置之不理,这一大一小即刻就会命丧当场,魔道虽然不容于天下,玉衡却也不愿白白背上两条性命。
婴孩的病在旁人看来棘手,与玉衡而言却仅是举手之劳。想必这妇人打听到了修元殿上灵犀池的神效,才特意找上门来。玉衡破例将她们接上修元殿,解开婴孩外衫放入灵犀池时,他眼神触及到了她右肩的印记,顿时脑中轰然作响。
那是天枢的魔印!
原来仙道中人入魔后,心口便会生出魔印。天枢当年一念成魔,犹念念不忘身为北辰七子的荣耀,魔印便化成了北斗七星的模样。他是流束子的大弟子,居七星首位,故而北斗勺口天枢星位色作殷红。
如今这魔印在小小孩子身上,玉衡一眼便知是天枢的骨肉。
这孩子若是山下普通孩子,即便是魔人所生,他救也便救了。但她偏生是他的仇人所出,他自问做不到心无怨怼。
于是他将孩子放在灵犀池边,池水暖意氤氲,化开了她身上的霜冻,她终于又咿咿呀呀地哭出了声。在屋内躺着的女子闻声而至,见状跪在池边苦苦哀求。
从女子含糊的叙述中,他才知道,她并非这孩子的生母。孩子的亲生母亲在身怀六甲时被人推下了寒冰池,勉力产下孩子后一命归西。她耗费了一身的修为,才换得了这孩子三年的性命。
“这孩子已经三岁了吗?怎么看起来还是个婴儿的模样?”
“她在母体中被寒冰水伤了本元,魔根难筑,故而生长缓慢。玉衡真人,阿倩求您大发慈悲,她身上虽有魔印,但稚子何辜?即便是我,也从来不曾谋害过无辜性命!”
那自称阿倩的女子咚咚磕着头,额头血肉模糊,她好似一无所觉,仍是不住地哀求。
“稚子何辜?”玉衡把这话听了进去。确实,谁又能选择自己的身份呢?
“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那魔印是假的。”天枢听到这里忽然插嘴道,“那贱人背着我与人私通,生下孽种,生怕我回来后找她算账,便拿着针在孽种的身上刺出了魔印的形状!”天枢回想往事,犹怒不可遏,“若非当时我遭人暗算功力不足,早就亲手灭了她们!”
“你怕是看错了吧?魔印是真是假,难道我还分辨不出?”
“锦儿身上的魔印,我也看到过的。锦儿说,小时候倩姨生怕别人知道她是你的血脉,便听从了她生母临死前的嘱托,每年在魔印四周扎上几个点子混淆,很是痛苦。直到锦儿长大,这份罪才没再受。”齐无离当时对天枢深信不疑,有一大半也是因为锦儿的魔印太过显眼。
“不可能,绝不可能!”天枢如一阵风一般冲入梨锦小筑,上了楼。过了一刻,只见他又冲了出来,面容扭曲,怀中抱着锦儿。
“你做什么!”眼见天枢带着锦儿跑出院子,齐无离顿了顿足,忙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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